朱否

苦难没有认清 爱也没有学成

【懿丕】 If

一个懿丕片段。一个假设,随便摸的。顺便推一首纯音

 

穿过一道又一道的门,一直往前走,当你看见你的爱人,你就会停下来。

四周寂静,单调重复的脚步声在走不到尽头的房间内响起。他像是踩在谁宏大的梦里,要去见一个人。

是谁?

不是他的仇人,他的仇人都死了。肯定也不会是他的恩人,他的恩人比仇人死得更早。更不可能是他的朋友,他独来独往独占帝国的权柄,没有朋友,只有臣属。他是一个活得太长的老人。

我要去见谁?

他一边拄着权杖往前走,一边回溯往事。奇异的是,他越回溯,他丢失的记忆越多。他本来有满满一壶记忆,随着漫长的前行,他的记忆渐渐干涸,最后只剩下小半壶。

不知道走了多久,似是走了半生,他长久依赖的权杖在他的手中碎裂消逝,化成黎明中一道轻盈的尘埃。

今天一定是个晴天,天光穿过彩绘玻璃窗上汹涌的蓝色浪潮,扑上他的长袖和手指,他感到温暖,指尖捻了捻,一种新奇的感觉沿着他的手腕迅速蔓延开来,在他的心脏处嘭地奓开爆裂。他忽然想起自己来这里是要做什么。

是去见他们,然后做出一个正确的决定。

他们就要来了。他蓦然回过神来,习惯性地挺了挺背,同时手掌往下耸动,仿佛是在掌控某条不听话的蛇。怎么回事?他轻轻咳了一声来掩饰尴尬。他很年轻,本身便挺拔高峻卓尔不群,不知为何会有方才那样苍老的举动。

二哥,他就是父亲给我们请来的老师。一道清润敞亮的声音传过来。他站定,停了下来。深邃辉煌的穹顶之下,两个年轻的贵族少年正向他走来。他们衣着不凡,面貌英俊,年小者笑容晏晏,衣袂随着全身的动作翩翩飞动,那是曹植曹子建。年长者清秀冷峻,漆黑的双眼打量他。

子桓……他差点就要脱口而出。称呼到了嘴边他又纳闷,这不过是他们第一次见面,何以自己对他熟稔至此?

他定了定神,对两人躬身行礼。曹植嘻嘻笑,先生这么早就来了?是急着要见父亲吗?

是。他心不在焉应了一声,目光钉住曹植,不再飘动。他就是来见曹操的,如果曹操让他做曹植的老师,他会顺理成章地答应,然后一心一意帮助曹植打败曹丕得到太子之位。

他很好,我喜欢他。他想,一边网住四散的情绪一边衡量,目光不小心逸出一线,与曹丕的笑容撞个正着。他不得不面对曹丕。

我听说过你。曹丕先出声,笑容淡漠:父亲和令君都对你赞赏有加。

是吗?他直视曹丕,并不把他的话当真。

当然是真的。曹丕缓缓道,显得尤为郑重,我没有必要骗你,父亲很喜欢你,子建也一直想要你。

曹丕样子不像作伪,但据他所知,曹操并不喜欢他,甚至因为他装病来避免入仕而厌恶他,也许哪一天曹操不高兴了寻个理由就把他杀了。至于曹植,他喜欢的是豪逸风雅的文人酒客,不是他这样精于算计的阴谋家。他又望向曹植,曹植的情绪向来明朗,喜恶都摆在脸上。他的手被曹植挽着,曹植的确是喜欢他的。

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?曹操本就偏爱曹植,想要舍长子曹丕立曹植为太子,他如果入幕曹植,此后仕途光明顺遂,人生安平无愧。

是的,我一直很喜欢先生,想要先生来我身边。曹植笑道:先生今日前来,是答应的意思吗?

我今日前来,是为了曹植吗?他又看向曹丕:还是为了曹丕?

二公子……他心思转了千万道,最后出声:你这么年轻。

曹植和曹丕双双一愣,曹植哈哈大笑:先生是糊涂了吗,我哥才二十岁,当然年轻了。

我记不得你的样子,来看看你。他平静地说,全身忍不住颤抖起来。我记不得你失望的样子,我要来看看。

然后呢?曹植好奇地问道,如果兄长失望了,你要如何选择?

是啊,如果曹丕失望了,他要如何选择?他头疼欲裂,他要选择什么?

原来先生这么早来,是为了兄长。曹植戏谑:你是来问兄长要东西的吗?

你并不是为了我,你是为了你自己。曹丕静静地观望,而后走到他身旁:可是我为什么要对你失望?无论你做什么选择,我都不会失望,那是你的选择,不是我的。人如果连对自己忠诚都无法做到,岂不是太过可怜?曹丕背向他走到前殿,望着远方道:你看,今年的牡丹就要死了,无论我多喜欢牡丹,它还是要死的,死亡就是牡丹的命运,我不会失望,我只是有些难过。

他正摸不着头脑想要问个究竟,大臣们和他就从大殿之外涌进来了,向着他们。

他逆着人流走进人群之中,又走到人群之外,屋内那个单薄修长的侧影逐渐被群臣的影子吞噬。

子桓。他听见一个年轻而诚实的声音。

不是他喊的。

他已经老了,什么都改变不了,连他自己也是。

他转身离开,没有回头。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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